一秒……两秒……
时间，就好像过去了几十个永远那么长，预想中的剧痛依然没降临到自己的身上。乔安娜按捺不住内心的奇怪，悄悄的睁开眼睛，偷偷看了一眼。
刚才还一副准备发大招样子的柯寻，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地上多了一张纸条，纸条上有一根棒棒糖。
【欺负小孩这种事好麻烦……果然还是算了吧。对了，吃糖的时候不要被别人看到，不然萝莉保护协会要来找我麻烦了。】
乔安娜呆呆的看着纸条，捏着糖，突然无力的瘫坐在地上，哭了起来。
“所以说幽灵应该是没味觉的吧？所以清凉油味的棒棒糖应该是没关系的……吧？”柯寻走在走廊上，为幽灵的味觉问题担心了好几秒的时间。
倒不是他不想继续深入研究，只是因为神父约翰给自己选的房子实在离教堂不远，而为了避开乔安娜，柯寻开始一段路是狂奔过来的，所以现在已经到了约翰的房门前。
看着眼前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木门，柯寻的嘴角不由得抽了抽，是不是有点简单过头了？虽然这个故事实在一般，但好歹神父也算是个最终boss啊，说好的气派呢？
柯寻推开了门，走了进去。
一位形如枯槁的老人，正坐在房间里唯一的一件家具——一把嘎吱嘎吱摇摇欲坠的破椅子上。
按照卞语彤日记里的说法，约翰今年最多只有五十岁而已，根本不像现在这样，怎么看都只剩一口气的样子……说不定是血祭越来越大的需求，才让约翰体内的血气什么东西一点点流失？
“不要紧张，我的孩子。”看到柯寻进来，约翰的脸上似乎没有一点意外。他带着温和的微笑，说道，“你看，现在的我，只是一个被折磨的精疲力竭的渎神老人，你随时都可以带走我剩下的半口气。”
“不，我比较好奇的是，你从哪儿可以看得出我紧张的？”柯寻莫名其妙的看着约翰。
“我的孩子，看来你的幽默感会让你拥有很多朋友。”此时的约翰宛如一个邻家老爷爷般，那样的和善，那样的慈祥，那样的说话让人听不懂。
至少柯寻没从他自己的那句话里听到一个笔画的幽默感来。
“我知道，你是来收取我罪恶的生命的。”约翰很是识趣的直奔主题，“在亡者的灵魂出现的一刹那，我感到了无比的后悔。我后悔没有按照贯彻对圣子的信仰，同样也后悔……”
约翰还没后悔完，就被柯寻不客气的打断了：“行了，说关键的。”
事实上，柯寻现在看似表面无比放松，但在进门前的一刹那一根神经就紧绷着。精疲力竭的老头？别开玩笑了，这年头被主角扮猪吃虎吃掉的反派比地球外面的两层香飘飘还多，万一这老头实际上是在拖延时间，然后等到柯寻放松警惕，然后突然爆种反杀怎么办？
“没问题，我的孩子。”约翰一愣，然后笑着点了点头，“我唯一的心愿，就是愧对乔安娜。善良的孩子啊，你能帮我照顾好她吗？”
“啧，乔安娜的问题用不着你来说。”柯寻打了个呵欠，说道，“不过我只想说，吴川那蠢货也就算了，对卞语彤，对被你害死的无辜孩子，你竟然一点愧疚都没有么？”
看着欲言又止的约翰，柯寻叹了口气。
“人啊，是永远是活在交换中的一种动物。而人与人之间的差距，只不过是交换的筹码，和交换的目的罢了。在我看来，你想要成神也好，当恶魔也好，都没有任何问题。只是你唯一做错的，是使用了证明你身为人类时，禁忌的筹码罢了。”
“那就是人性啊……”
柯寻走上前，扭断了约翰的脖子，身后，乔安娜走了出来，死死的咬着嘴唇。
他伸出手，想要摸摸乔安娜的头，却发现自己的双手已经开始变得透明。柯寻低头看了一眼，除了双手，自己的全身上下也开始慢慢的变得半透明起来。
“乔安娜。”柯寻懒洋洋的说道，“我要离开这个世界了。或许等我走之后，你们再也不会记住我，又或许，这个世界会换一个人替代我。不过，记忆这种东西啊，是最不靠谱的了。它永远都不会让你感觉到现在是怎么样的。所以，乔安娜。”
“如果有什么事情的话，去找赵书雪吧。虽然她耿直了一点，打人痛了一点，狼牙棒携带时间长了一点，人也笨了一点，不过，她的灵魂，和你一样是透明的呢。”
“再见。”柯寻的身子渐渐快要看不见了。正如他话里所说的，或许他离开了之后，这个世界再也不会有一个叫“柯寻”的人，他所做的一切，也不过是一个梦中人做的梦而已。但是，他依然朝着乔安娜挥了挥手，用他最温柔的笑容。
※※※
等到柯寻的意识再度回归之后，周围已经变成他最熟悉的事务所了。
“呵……”柯寻毫无形象的打着呵欠，伸着懒腰，像烂泥一样瘫在了沙发上，“每次从乱七八糟的地方回来，还真是累的可以……不过，虽然小了点，但毕竟还是自己家，换套别墅我都不干……”
就在他打算毫无负担，舒舒服服的睡一觉的时候，屁股突然感觉被什么东西硌了一下。
“这什么玩意儿……龙珠吗？不过比起龙珠我现在更想要仙豆……”柯寻费劲的在沙发上翻了个身，把手伸到裤兜里，然后脸色不由自主的变了变。
柯寻眼神里的睡意一下子消失了，神情也慢慢变得严肃起来——口袋里的东西，是十字架。
“这个东西，竟然能到现实里来……”柯寻的眼睛眯了起来，“难道说……”
突然间，柯寻的表情变了，变得极其的复杂。然后，狠狠的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早知道东西可以带到现实里来，我就多拿点值钱的东西了啊啊啊啊啊！拿点钻石啊钻石啊钻石啊什么不比这个破十字架好啊！我就可以换别墅了啊……”
啥？你说柯寻刚刚刚才说换别墅都不干？？
这只能说明你太天真了！人类这种生物，就是因为想法不停的在改变，所以才能够拥有现在的生活啊！要是一直坚持原来的想法不变的话，那现在的地球难道不还是猩猩和猴子统治的世界吗！
“耶稣大人！圣母玛丽亚大人！受苦受难的观世音菩萨……哦最后一个好像错了，总之不管是谁，快来显灵吧！我愿意用我身体里十分之一的血换套别墅！”柯寻把血色十字架拿在手里，脸色无比的虔诚。
包括柯寻自己在内，没有任何一个人会认为这个家伙毫无节操的誓言有什么用……可血色十字架，似乎并不是人。
只见十字架散发出一阵血红色的光芒，笼罩住了柯寻。
从那天起，柯寻的人生走上了不一样的轨迹，仿佛永远有用不完的运气一样。中彩票，开公司，各种跨业当大亨，有事没事黑白通吃，水晶宫佳丽上万，然后改名龙傲天……最后这个倒还没有发生。
一年后的今天，柯寻已经成为了全国最具有权贵的人，引领了一个时代！他站在为他而建的摩天……铜像的前面，左手搂着林漪，右手搂着苏玛丽，只觉得高处不胜寒。
全文完。
“完个鬼啊！！”柯寻一把推开传说中拥有彩虹樱花色头发的苏玛丽，在林漪诧异的目光下，一拳砸在比他还高的铜像脚趾头上，“明明是灵异小说为什么才过了一卷就直接变成三流都市小说烂尾结局了啊！”
对柯寻的爆发，林漪还没反应过来，苏玛丽瞪着她那双很多很多很多颜色的眸子，既淑女又女王，带着迷人的魅惑和清纯，一会儿又变成了24K的纯忧郁，用她那一开口就可以迷晕飞鸟的嗓子道：“古德拉·塞菲罗斯·卡卡罗特·柯寻，你这是怎么了……”
“为什么卡卡罗特的你还在啊！我明明只是在一年前提了一下龙珠和仙豆而已啊喂！”
似乎是吐槽吐累了，穿着一套意大利手工……不好意思装逼上瘾了，总之柯寻把口袋里珍藏了一年多的血色十字架拿了出来。
“行了，过瘾也过够了。”看了一会儿十字架，柯寻突然眯起了眼睛，“你是要我出手呢，还是你自己来呢……约翰？”
眼前的画面突然开始扭曲，柯寻却一动不动，只是站在原地，冷冷的看着这一切的发生。
巨大的铜像消失了，林漪消失了，苏玛丽消失了，他身上的意大利手工……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则是一个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房间，整个房间里只有一把椅子，椅子上坐了一个形容枯槁的老人。
“是我输了。”约翰沉默了许久，开口对柯寻说道。
“知道为什么会输吗？”柯寻看了一会儿约翰，突然笑了笑，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不知道，所以我很疑惑。没有人能够忍住那样世界的诱惑。”约翰的呼吸越来越慢，右手已经捂住了自己的心脏部位，抬起头，用诚恳的眼神看着柯寻，“难道，这就是你说的……透明的灵魂？”
“……不是。”柯寻打了个呵欠。
约翰的身子弓了起来，倒在了地上，却拼命的想要抬头，看看柯寻。
“乔安娜的灵魂，因为纯洁而透明。赵书雪的灵魂，因为正义而透明。卞语彤的灵魂，因为善良而透明。”
“而我的灵魂，早就被无数颜料染成了黑色。不过，和你的单纯的黑不同。”
“你是因为贪婪，而我……”
“只是为了承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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